前阵子我偷闲,在泰国度假。某一天因为赶飞机,需要凌晨三点 拖行李出发。
在等登机的间隙,我突然感觉胸口发闷,极为难受,紧接着心脏 一阵剧痛,仿若被一只手掌压制。
很快,工作人员开始催促登机。彼时慌乱,但无他法,只能硬着 头皮上。
在飞机上,我度过了最为恐惧的一个小时。我出于工作原因,时 常熬夜,所以在身体强烈不适的瞬间,是真真切切地在担心:
我会不会猝死?
那个时候我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呢?是突然觉得,身为人类,这条 命原来如此脆弱。原来上帝将你分发到人世间,也是可以随时召回的,
像是降落于地面的雨珠,终究要摔碎,干涸,蒸发为无形。
机窗外蓝天无垠,那刻我陡然一惊:
纵使三千米的高空,也不及宇宙浩瀚的毫厘。我们是如此渺小。
所幸当天休息后,身体迅速恢复正常。同伴略懂医学,松了一口 气说没有大碍,应该只是早起劳累而已。
想到这次度假前,我总是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动气,诸如外卖小哥 忘送勺子、图书馆路上遭逢骤雨、轻微感冒久而不愈……这样无关紧要 的琐碎,竟也使我深感被世界折磨。
^今年8月,我经历过这样一段时期:每天忙于工作,进展不错, 但过程中四处协调、核对,跟瑕疵交战,以致兴趣全无。工资及时到账, 也打消不了喑流涌动的那股子“得了吧,我不要再写了”的念头。
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是助理写了一个错字,我发了脾气后, 为此失眠一整夜。不是觉得一个错字多么过分,是觉得一切都糟透了。 虽然有钱挣,有人爱,但我已经疲于应付生活。今天这里一个错字,明 天谁知哪里一个暗礁呢?
微博上有段话,是说就像毛衣一样,我们人类跟任何一种生活摩 擦久了都会起球。
对,“起球的日子”就是这样的日子:自己明明正处于大好青春, 却被琐碎绊住了脚跟,在莫须有的烦闷里,过早地失去了对生活应有的 新鲜感和探索欲。
朋友说,不知怎么的,总感觉对人生打不起精神。
“以前以为‘我很有钱但不快乐’是故意气人的胡话,现在才发现, 变得更有钱了以后,除了大大方方刷信用卡,其他时间里,竟真的不太 开心。,,
我说,因为你其实不享受自己的人生,你也不热爱它,你只是在 竞争激烈的时代里,同众人抢一碗粥,很努力地,想喝得更富颜面一点 而已。一个失去了激情的人,拥有得再多,也填不满心脏的空缺。
失去激情的原因,是我们理解这个世界的方式出了问题。
我们跟这个世界总处于一种“间接接触”的状态。
你在社交网络上浏览别人的纸醉金迷与呼风唤雨,觉得自己将数 十年人微言轻;你的眼晴被很多商业地标喂饱,在1080和标签中沉浸, 担心买不起IV的人生立马要完蛋了;你翻看耸人听闻的社会事件,围 观难堪的争吵,跟别人撕破脸皮,然后感叹这个世界:越来越难以捉摸, 越来越疯狂、病态。
但这些,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。
是你先暴躁了,这个世界才不对劲起来的。
我看到过一段话:网络社区逛多了,会觉得大眼小脸、蜂腰长腿 的才叫美,但当你四处走走,看到街上追着气球奔跑的孩童,洋溢纯真 喜悦的脸;看到跟你友好招呼的皮肤黝黑的女孩,整齐洁白的牙齿;看 到下午三点安安静静坐在糖人摊旁的老人,祥和地晒着太阳,你会觉得 这些都是很美的,这些美是很广阔、很原始、应当被珍视的。
朋友说他有阵子忙论文,很是心烦,睡觉的时候,眉头都是不自
觉皱麵。有-天在实验室醜时,朋友笑着,轻轻帮他把眉毛捋直, 说,你不皱眉才好看。
那个时候他觉得,人与人之间温厚的善意,真的特别美好。-
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和“善意” 一样好的风景,这个世界没有 太糟糕,是你欲望太满,一身戾气太重,是你的心脏,先蒙上灰了。
走出去,去大胆经历这个世界,去勇敢尝试,去爱,去拥抱,去 开阔视野,才不至于在狭隘的、无用的垃圾式情绪中浪费了大好年华。
韩寒在《我所理解的生活》里,写到过一次开车抛锚被困在荒凉 的公路上的情景。等待救援的几个小时里他无事可做,便抬头注视星空, 看它如一条静谧的河,宽广地、无声地、闪烁着,他感慨道:“什么都 太繁多了,什么也都太短暂了。”
人不就像夜空中的星吗?终究会撞上白昼,到那时,世界已经不 会再有他的痕迹。
一条薄命,像岸边一粒细腻的沙,周而复始地,被命运的潮汐冲洗。
我们无法决定际遇,却可以增加生命的厚度,活得更诚恳、更真 挚也更有力,至少不能让自己短暂的人生,在无意义的蹉跎中,惶然 流逝。
像王小波说过的那句一“一个人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,他还 应当拥有诗意的世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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